近幾年在台灣媒體的渲染下,「葉克膜」已被神化成有起死回生的效力,甚至被誤認為是名醫「葉醫師」的名字。其實ECMO (extracorporeal membrane oxygenation,俗稱葉克膜),又名體外維生系統,是用於支持心肺衰竭的一種治療方式。
臺大醫院第一例ECMO發生於民國83年8月11日,算是起步很早。但後來會蓬勃發展,則是另有原因。我原本在美國明尼蘇達大學進修的項目是「人工肝臟」,但回國後,當時外科主任朱樹勳教授的指令:外科有兩個重點,心臟外科和器官移植。而這兩項的交集就是心臟移植。因為朱教授是台灣第一例心臟移植的手術醫師,對這個項目的發展非常注意。
但是當時相關的技術仍然不成熟,每作一例,院內、院外甚至整個台灣媒體皆非常關注,又牽涉到各大醫院暗中較勁,攸關面子之爭。我負責術前術後照顧心臟移植病人,首當其衝。當時一直在尋找一個可以暫時心臟功能的方法,使心臟移植能得到一個緩衝的時間,ECMO一兩次的嘗試,我就發現ECMO可使心臟移植立於不敗之地,術前若不能及時等到捐贈者,可暫時支撐病人。
移植術後,若移植的心臟不能立刻發揮功能,也可暫時支持循環,等待心臟恢復,甚至進一步尋找原因,加以排除校正。就算最後真的救不回病人,也不致於當場死掉,根本沒有機會去找出原因而失去下一次改進的機會。因為ECMO提供心臟移植很大的戰略縱深,除非實在是開刀過程太離譜,否則病人都還可再搶救回來。如此心臟移植可立於幾乎不敗之地,臺大的心臟移植才能逐漸板回劣勢而再超前。
所以ECMO在臺大醫院最初的發展是為了心臟移植的需要,而被外科部列為第一優先,得到人力、物力最大的支持,而迅速發展起來。ECMO也成為整個心臟衰竭治療不可或缺的一部份。
表一:急性心臟衰竭的治療方法
藥物治療: |
毛地黃、利尿劑、血管張力素轉化酶抑制劑、血管張力素擷抗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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乙-型阻斷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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強心劑輸注(包括:腎上腺素、副腎上腺素、多巴胺、milrinone…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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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列腺素(PGE)靜脈輸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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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氧化氮吸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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機械性循環輔助器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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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動脈氣球幫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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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克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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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室輔助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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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人工心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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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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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心室減容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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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科心室恢復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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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臟移植 (包括正位心臟移植、異位心臟移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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肺移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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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隨著ECMO在心臟外科的普遍使用,從心臟移植、開心手術後心臟功能不佳,逐漸擴展到其他用途。幾乎任何需要短期心肺功能支持的病患,皆可使用ECMO。
表二:葉克膜之臨床應用
機械性循環輔助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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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心手術後心因性休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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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臟移植前過渡使用 (ECMO à 心室輔助器à心臟移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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猛爆性心肌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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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肌梗塞併心因性休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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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何可逆性的心因性休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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取代傳統的心肺體外循環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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肺臟移植手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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胸主動脈手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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急性肺栓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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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心跳者器官捐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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氣道手術、氣道外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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呼吸治療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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嚴重氣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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急性呼吸窘迫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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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生兒肺部疾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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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一:成人的ECM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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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臺大醫院廣泛使用ECMO於各種急性心肺衰竭病人,並不只限於某一種疾病,因此病人數量多,也因數量大,臨床經驗快速累積。目前已是全世界ECMO病例數第二大醫院(僅次於美國密西根大學附設醫院),甚至自2006年起,每年病人數已是世界第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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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三:臺大醫院ECMO病例統計(1994~2007)
新生兒肺部疾病 |
0 |
急性呼吸窘迫症 |
128 (44) |
肝臟移植手術 |
42 |
肺栓塞 |
12 (4) |
神經外經手術 |
4 |
無心跳者器官捐贈 |
26 |
其他 |
11 (5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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機械性循環輔助 |
758 |
開心手術後心因性休克 |
327 (99) |
猛爆性心肌炎 |
60 (36) |
心肌病變 |
84 (31) |
急性心肌梗塞 |
149 (31) |
先天性心臟病 |
19 (4) |
敗血性休克 |
35 (3) |
肺高壓併右心衰竭 |
13 (2) |
心臟移植急性排斥 |
12 (3) |
其他 |
59 (14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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總數:982 |
( )表存活數 |
圖二:小兒ECM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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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三:嚴重病人,使用兩台ECM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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臺大醫院ECMO在世界上居於領先的地位,追究其原因如下:
- 臺大醫院:
臺大醫院是國家醫院,有2000床,各科齊全且水準高,是台灣社會菁英聚集之地,有這個強大的基礎,ECMO得以順利發展。所以「臺大醫院」本身就是一個重要的成功因素。
- 經濟規模:
因臺大醫院的ECMO廣泛應用於各種急性心肺衰竭病人,不只限於某一疾病,每年病例數多,整個ECMO團隊持續運作不停,越戰越勇。相對於其他醫院,一年只作兩三例,結果一直無法突破,永遠停留於學習階段。
- 外科重症醫學基礎良好:
當年外科主任朱樹勳強調:「外科加護病房是外科的火車頭。」傾全力扶植外科加護病房發展,後來臺大外科在器官移植、心臟外科的發展,皆倚靠強大的外科重症醫學當作基礎。
- 團隊合作:
臺大醫院ECMO團隊,包括心臟外科醫師、外科重症醫師、技術員、護士形成一個完整的照顧團隊,相對於其他醫院的單打獨鬥,最多也只限於某一科部,無法形成完整的團隊,因此發展就受限。
- 按表操課:
臺大醫院的ECMO,強調SOP (standard operation procedure),所有的治療皆須依照表單執行,倉儲管理甚至機器、零件擺放位置,皆有明文規定。整個ECMO團隊的運作,不管任何時候,任何人是否在院,皆有一定的水準,因此才能處理一些需長期依賴ECMO的病人。
- 自強不息:
臺大醫院迄今超過一千例的ECMO病人,每例皆有檢討報告,皆有案例討論,且有電子檔案登錄。成功不是偶然的,需要整個團隊十幾年不停的努力,有以致之。
總之,ECMO是臺大醫院的指標治療項目,已在世界醫學佔有一定的地位,直接間接的促進了本院在急重症醫學的發展,至於日後還會創造那些奇蹟,讓我們拭目以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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